z衣执

La vérité.

第一章 远行

第一章 远行

 

 

 

 

 

凉凉的晚风吹着我的额头,好舒服。

 

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我闭上眼,深深的吸一口气,抬起头。

 

嘴角的发丝被风撩动着,有点痒痒的。轻轻把它们顺到耳后,睁开了眼。

 

枝江的傍晚,还是这么漂亮啊。

 

因为住在顶层的关系,趴在窗户上可以看得好远。

 

今天的云是粉红色的诶,落日正好躲在一朵好大的云后面,没有来刺我的眼睛。

 

这样可以多看一会儿风景呢。

 

我望向枝江,水面懒洋洋的涌动着,反射着夕阳粼粼的金光。

 

枝江大桥上似乎没有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它们三三两两,慢慢地走,不急也不躁。

 

真好啊。

 

惬意的感觉包裹自己,好久没有这种愉悦的心情了。

 

楼下忽然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听起来他们玩得特别开心。

 

我忍不住低头看过去。

 

社区的绿化做得还不错,当时和她买下这里的房子也是这个原因

 

我记得她特别喜欢自然,喜欢夏天。

 

可惜现在是二月,没有青翠的绿色,只有几只灰褐色的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那些小孩子在玩秋千啊,怪不得这么开心。

 

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刚在手机上翻看的那些照片,那些我和她的合影里,有几张就是关于楼下的秋千。

 

我枕着她的肩膀,怀里抱着她的一个钻头。地上是金灿灿的杨树叶。

 

她笑得好开心。

 

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太阳突然从云里跳出来,狠狠地灼烧着我的眼球。长期生活在黑暗环境里的我只觉得眼睛又酸又涩,我立马用手遮住太阳,背过身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嘴角刚刚是上扬着的。

 

我在笑。

 

我竟然笑了。

 

谢谢你,晚晚。

 

……

 

可是好痛。

 

眼睛和心都好痛。

 

我已经见不得光了吗。

 

我……

 

我真是……

 

我真是罪有应得。

 

心里好像有什么刚刚费力粘好了一点的东西又碎掉了。

 

风冷冷地拍在后脖颈上,把耳朵上的发丝又吹落下来

 

自己鼓起勇气拉开窗帘的举动多么可笑,就像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的将死之人要跑马拉松一样可笑。

 

她愤怒的表情和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我永远都忘不掉。

 

没用啊,真没用,你太没用了王嘉然

 

我竭尽全力的否定自己。

 

继续堕落就好了。

 

反正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再怎么堕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吧。

 

手上感觉湿湿的。

 

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手背上果然出现了一片水渍。

 

你真行王嘉然,事到如今,还有眼泪给你哭呢。

 

我嘲笑着可悲的自己,胃部忽然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翻滚感。

 

踢开地上的易拉罐,冲向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的卫生间。

 

胃和食道都在用力,酒精不断地被它们从胃里排出来。我闭上双眼,感受着消化道里逆流的食物。

 

习惯了呕吐之后,反而是一种快感。

 

很快,就好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我趴在马桶边,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双手撑着马桶慢慢站起来,想去洗一下。

 

冰冷的水流似乎让我清醒了好多,我关上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胳膊看起来很瘦,身上寥寥无几的衣服也只是胡乱地套着,还露出了左半个肩膀。

 

双颊不再像原来那样圆润,鼻尖上挂着水珠,眼里根本没有一丝生气,就连头上的粉色大蝴蝶结都不见了。

 

我发出嘶哑的笑声,转身向卧室走去。

 

乱糟糟的头发干枯打结,已经不可能再戴上任何蝴蝶结了吧……

 

 

 

我躺在床上,窗子外面的冬阳热烈的燃烧着。

 

好难受。

 

没有嘉然的日子好难受。

 

可是嘉然她好过分

 

明明已经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心脏上似乎有蚂蚁在爬。

 

必须找个人说话,不然我会疯的。

 

摸索着打开手机,老天又跟我开了个玩笑。

 

手机里只留着那个女人的电话……

……

 

“耐,乃琳……”已经快要忘记怎么说话了……

 

“晚,晚晚?!”电话那头还是熟悉的甜美嗓音,不过她的语气里带着相当的惊讶。

 

“你在哪儿?身体怎么样?是不是需要我现在过去?”乃琳很在意我的样子。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怎么还是这样。

 

“没事,就是报个平安。”

 

“你现在在哪儿?”她的语气很急切,让我感到严重的不适。

 

你不要这么关心我……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住在哪儿,尤其是你。”

 

“……”

 

很好,她及时消停了,不然我有可能忍不住骂她。

 

“晚晚你是不是缺钱了,多少,我打给你。”她还是那样的语气。

 

不是这个女人有完没完啊?

 

我和然然成今天这样不都是你害的!

 

乃琳……

 

王乃琳……

 

我就是欠,不长记性。

 

“不缺,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

 

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我立刻结束了这荒谬的交谈。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手机上显示在是中午十二点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头发仍旧没扎,回房间换上印着水母图案的卫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然后坐在床边看着肚子上的水母发呆。

 

下周就是新年。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分手三个月了。

 

想来这三个月没有和任何人类说话。乃琳算是三个月来第一个和我说话的。

 

可我想起她的脸就心烦。尤其是那双乞怜的眼睛,真让人恶心

 

我还是看看然比吧。

 

拿出手机,熟练的从四个月前的照片往前翻起。

 

从我们最后一次合照,到我们第一次合照。

 

萌萌的呆毛,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

 

粉粉的耳朵,白白的小手,还有暖暖的拥抱。

 

好可爱啊然比!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真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她曾经……是……我…女朋友。

 

那段日子,真是跟童话一样……

 

王乃琳……

 

我们之前,是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你要…

 

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就像这段日子里每次想起乃琳那样,难以遏制的愤怒涌上心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啊啊啊啊啊啊!!!!!!!!

 

手机扣在床上,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浑身无力的看着地板。

 

……嘉然……嘉然……你怎么会……

 

地板的纹路忽然扭曲起来。

 

眼睛微微一眨,地板又恢复正常。

 

不出所料,地上有圆圆的两滴水。

 

这是我和嘉然分手以来第一次哭。

 

知道自己已经哭出来以后,突然就不想再撑着了,什么坚强,什么乐观,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然然……然然……”我一边哭一边说着然然的名字,这样心里能好受些。

 

又打开了相册,不过这一次,我决定看看手机里真正的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三个月前,灾变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五个人最后的合影。

 

因为这张图片里有乃琳,所以我并没有把它放进“嘉晚饭”的合集里。

 

看惯了和然然合照的我,被这张照片里我和她足足五公分的距离吓到了。

 

我以为我看错了,瞪大了眼睛,却还是看不清。

 

哦对我在哭。

 

赶紧擦干净眼泪,拿近手机放大了仔细看。

 

……没错,没错,然然分明和我拉开了五公分左右的距离,但却和另一边的乃琳手贴着手!

 

我……我呢?我当时在干什么?

 

拇指在屏幕上划动着,指甲与玻璃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我没有在看镜头,而是……在看别处……

 

然然那边……有什么吗……

 

胸腔好像突然受到了一万吨的压力,让我无法呼吸。

 

我,我在……我在看……乃琳……

 

怎么会,怎么会……王向晚你这个充满希望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是那个女人!!她抢走了你的女朋友!!

 

王向晚!!你在干什么!!!!!!

 

我感到五脏剧痛,手脚发麻,腾的一下站起来,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随即就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我倒在床上,滔天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涌,那些我不愿回忆的事情,也渐渐全部浮现在眼前。

 

 

 

忏悔。

 

我忏悔我的罪过。

 

……

 

十个多月前,我和嘉然确立了关系。

 

虽然我们都是女孩子,三年的偶像生活让我们身心俱疲。

 

但也让我们彼此相恋。

 

我暗恋她,她暗恋我。

 

五个月前,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

 

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故事。

 

可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四个月前。

 

某些魂蛋得知我们要毕业的消息,就开始无休止的在网上挖掘我们的隐私信息,并公之于众。

 

我们不得已换掉了所有能换的社交账号。

 

因为他们公开我们的信息和照片,用下流,恶毒的语言攻击我们。

 

我们报警,甚至去法院上诉。

 

可是,国家这方面的法律还不完善。

 

除非我们有直接的证据可以定某个人的罪,不然根本没用。

 

谁都知道,魂蛋不是一个,是一窝。

 

一个一个都定了罪?不可能的。

 

魂蛋杀不完。

 

……

 

我一直怀疑有人监视我们。

 

那个人,一定清楚的知道我们所有人的行动。

 

因为明明,警方答应了我们不打草惊蛇,秘密调查。

 

结果魂蛋们还是知道了我们找到外力想要解决这次事情,解决他们。

 

于是舆论风评虚假谣言一发不可收拾。

 

以至于企划为了保住母公司的形象和地位,我们就这么被抛弃了。

 

为公司带来过亿的营收后,因为那些魂蛋,我们,被,抛,弃,了。

 

甚至公司连最后狠赚一笔的机会,毕业演唱会,都直接取消。

 

演唱会那天,企划负责人向我们付了一笔巨额的违约金之后,跑了。

 

可能是我们被魂蛋们骂的有些失智,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公司哪里违约了。

 

合同上的演员活动时间明明截至演唱会前一周。

 

也就是说,整场演唱会我们分不走公司一分钱,所有的营收全部归公司。

 

还记得公司问我们要不要开毕业演唱会的那天,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演唱会的地点,是鸟巢。

 

可现在,公司却突然给了我们一笔违约金?难道它良心发现了?

 

我们五个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

 

公司违的不是演员活动时间的约。

 

是毕业后保护三年个人隐私信息的约。

 

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从此以后,

 

我们曾经兢兢业业为之努力工作三年的公司不会再保护我们。

 

五个只差最后一步就追梦成功的女孩子被赶上了一艘孤独的游轮。

 

游轮是公司给的,游轮上只有我们五个人。

 

大海波涛汹涌,四周是火炮已经瞄准了游轮的战舰。

 

……

 

……很奇怪的是

 

所有公开隐私信息中,只有乃琳的信息最少。

 

就好像她被什么保护着一样。

 

之前我以为是公司在保护她,可是公司现在走了,谁在保护她呢?

 

“有人,在监视我们,那个人,清楚的知道我们所有人的行动。”

 

……

 

然然那一个月里很害怕。

 

每晚都躲在我的怀里哭。

 

我摸着她的头说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她慢慢的就不哭了,一边呢喃着“我爱你晚晚……”之类的话,然后慢慢的睡着。

 

其实每到这种时候,我也会情不自禁的哭出来。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

 

是因为然然真真切切的爱意。

 

很快,我们去了一个我们觉得没人能认得我们的城市,改了名字,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我们五个依然住在一起。

 

……

 

直到有一天,乃琳在浴室洗澡,剩下我们四个在客厅看剧。

 

我突然想吃软糖,找了找客厅里只有硬糖。

 

想起上次跟乃琳一起逛街买了一大包软糖,我就去乃琳房间拿。

 

就在我拿着两包软糖准备回客厅的时候,乃琳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打开看了看。

 

是一条QQ群的艾特。

 

“@乃琳 琳姐真给力!这次能攒一波大的,到时候全开出来,哈哈哈哈哈”

 

嗯?乃琳在干嘛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她们在客厅看电视,我准备去洗澡了。

 

我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心开始咚咚的跳着。

 

“嘉然在睡午觉,向晚在写稿子。”

 

“贝拉昨天见了一个男的,高高瘦瘦的,珈乐这两天在跟嘉然学画画。”

 

“我看向晚对我有点提防,我得想办法获得她的信任。准备下午和她一起出去逛街”

 

……

 

乃琳的这个QQ号我从来没见过。

 

那个群里的人有一个我认识,就是半个月前在网上发我照片的魂蛋。

 

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直到看见乃琳发的那些我们日常起居的照片后,脑子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乃琳的房间的。

 

我只记得我把所有东西都还原成了我进门前的样子。

 

“晚晚你拿的软糖呢?”贝拉问我。

 

“我……我我没找到。”

 

“我去找找。”嘉然站起身,要去乃琳的房间。

 

想到她将要踏入恶魔的领地,我赶紧伸手准备抓住她的手腕。

 

可能是我被吓坏了,所以手慢了些,然然已经走了两步,我没有抓到她,只够到了嘉然的手链。

 

我的手下意识的握住。

 

手心里只有空气,中指勾到了我送给然然的手链。

 

 

手链断掉了。

 

地上的珠子劈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我看见几颗珠子狡黠的跳跃着,隐匿到沙发底下的黑暗里去。

 

极度的恐惧瞬间包裹了我。我抱起然然就往房间里跑。

 

把她放在床上,我跑到衣柜旁开始收拾行李。

 

我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然似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大哭起来。跑下床捶着我的后背骂我。

 

“臭女人呜呜呜呜,你……你拉我手链……干什么呜呜呜呜呜呜……是不是……不想过了呜呜呜呜……”

 

我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害怕了都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攥着手链缩进我的被窝里度过的。

 

真的对不起她,以后可以送她更好的,但现在逃离这个地方要紧!!

 

我脑子一热,回头抱住她吻了上去。

 

她明显想要推开我,但也只是象征性的推了几下,就不动了。

 

第一次接吻,有点笨,不过我努力的变着花样,她也慢慢开始回应我。

 

时间无声的流逝着,然然渐渐停止了抽泣,但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我松开嘴,我们狼狈的喘着气,她用她水盈盈的眼睛看着我。

 

现在脑子清醒了许多,刚才太鲁莽了。

 

万一走了之后乃琳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公开怎么办……

 

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刚刚对不起,最近发生太多事,我有点神经过敏了……对不起……”

 

“我理解的……我…我们……要不先……先收拾一下……”

 

我亲了她一口,放开她。

 

她跑去镜子前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最后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衣服。

 

我把行李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关上衣柜的柜门,一转身,她就站在我身后。

 

我顺了顺她的头发,把自己的手链脱下来放到枕头下面,然后从我们的头上各拆下一个发套,我的给她绑上,她的我自己绑上。

 

绑头发的时候,她一直笑得很开心。

 

“我们也算半个结发夫妻了,走吧。”我同样开心的笑着,牵起她的手,对她说。

 

只要有你在,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

 

……

 

回到客厅,蹲在拉姐旁边的乐看到我们牵着手高高兴兴的,一脸不可思议。

 

“刚还听然然哭着骂你呢,咋这么一会就好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握紧了那只软绵绵的小手。

 

拉姐正趴在地上用扫帚把够沙发底下的珠子。

 

我看到茶几上的拉姐的手机壳里已经有一堆珠子了。

 

“拉姐我来找吧,大冷天地上怪凉的。”我问拉姐。

 

“哎不用,最后一颗了,我……马上……就……够到了……”

 

一颗粉红色的小珠子跑出来,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放到手机壳里。

 

“不愧是我大聪明,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放珠子。”

 

拉姐从地上站起来,跟我说,“不信你数数,应该正好三十七颗。”

 

“我相信拉姐。”然然说。

 

她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我松开她。

 

她蹲在茶几旁边,小心翼翼的把珠子一个一个放到手心里,应该是在看有没有摔裂的。

 

“我把她们放回去。”

 

然然的右手紧紧的盖着左手,回了房间。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

 

命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就像之前一样,一切发生的太快。

 

在我发现家里的恶魔的第三天。

 

嘉然的隐私再次被曝光在网上。

 

是她这半个月以来的活动。

 

只有像是写日记一样的文字,附带几张似乎是在大街上拍摄的,模糊不清的然然的照片。

 

可恶的是,没有我的信息,也没有拉姐和乐的信息,只有然然的。

 

就好像她被恶魔盯上了一样。

 

嘉然一夜之间变得精神恍惚,疑神疑鬼,特别容易被吓到。

 

她性情大变,让我们三个人非常非常担心。

 

就是三个人,那个不算人。

 

然然好像也知道她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成天念叨着我要去看医生之类的话。

 

一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心理医生需要预约。尽管我在发现她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但治疗还是排在了四天之后。

 

这样能看上这里最好的心理医生,还能在家里避避风头。

 

这时候哪怕我们四个人一起出门,都会有很大的危险。

 

我这么想着,自以为做了最好的选择。

 

第三天,离真正的治疗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早该想到的。

 

一个精神和心理方面有问题的人天天嚷嚷着自己要看病,这本身就有问题。

 

我就是个废物。

 

手机里的最后一张合影。

 

那是我们因为毕业心里最难受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去放开吃了一顿饭之后,在店门口拍摄的合影。

 

而我们当中被毕业的事情影响最大的就是嘉然。

 

她去鸟巢的梦想要实现了,该给后辈让路了。

 

所以我们要毕业。

 

大家没有怨言,就是很舍不得。

 

舍不得那虚无的鸟巢舞台,舍不得那群杀千刀的魂蛋。

 

多么可笑……

 

……乃琳似乎心理学也学的不错。

 

于是我拜托乃琳开导开导然然。

 

所有我才会一副对乃琳充满希望的眼神。

 

然然和我那小小的五公分的距离,就是乃琳这个恶魔有着收拢人心的可怕力量的证明。

 

所以。

 

然然这次,没有找我,找了…乃琳……

 

她们一晚上没有回来。

 

等到我第二天早上发现然然和乃琳都不在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中午嘉然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

 

她一进我房间就脱衣服,我看到她的身上全都是吻痕。

 

我的心碎掉了。

 

她晃晃悠悠的向我走过来,笑着跟我说,她不干净了,她是乃琳的人了。

 

如果我不嫌弃,我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问她为什么。

 

她笑着帮我擦掉眼泪,问我为什么哭啊,她这样很快乐,很幸福呀。

 

“你看,这些都是我快乐的记号呢~“

 

她原地转了个圈,给我展示她身上的吻痕。

 

那一刻,我觉得她已经不是嘉然了。

 

她明明可以像我一样坚强。

 

可她没有。

 

甚至自甘堕落。

 

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涌上来,看着她身上让人作呕的吻痕,我甩了她一巴掌。

 

她当场捂着脸坐在地上,似乎是有点发懵,然后抬起头流着泪笑着。

 

“做什么都可以哦,晚晚~”

 

我再也忍不住悲伤,痛哭着跑出了房门。

 

好像是拉姐把然然抱回她自己的房间休息的,我似乎是因为太伤心了,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趴在沙发上哭。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我觉得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和顾虑的东西了。

 

于是我回房间收拾行李,下定决心离开。

 

当我穿戴好衣帽,打开房门时,乃琳正站在门口。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哭着问我要去哪儿?

 

“去个安静的地方。”我听见我的声音冷的可怕。

 

“对不起晚晚,我…我不应该被复仇冲昏了头脑,不应该带然然去酒吧的。”她哭的更凶了。

 

前面的话没怎么在意,我已经彻底被她说的最后半句话惹恼了。

 

“你!然然这种状态你带她去酒吧?!你是不是有病啊!啊?!”音调不自觉的到了从未企及的高度,锋利的好像能贯穿恶魔的心脏。

 

恶魔被我吓坏了,正好。

 

“我…我,晚晚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你打死我晚晚……”她跪在地上,抓住我的手腕,抬头看着我。

 

“滚。”

 

我甩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让我恨透了的地方。

 

 

 

从床上起来,脑袋还是涨涨的。

 

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没日没夜的昏睡,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梦。

 

那个破碎的傍晚。

 

同样一个人从床上醒来,同样脑袋涨涨的。

 

下意识的向身边摸索,想要抱住她。

 

却抓了个空。

 

巨大的空虚感迫使我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我竟然还在想,

 

晚晚呢?

 

在看到遍布胸脯的红痕之后,愣了一下,几个小时前的记忆一股脑的苏醒,然后就是极度的悲痛。

 

我哭着跑出去找她,发现客厅里只有三个人。

 

我问拉姐晚晚去哪儿了。

 

她说不知道,对不起。

 

我问其他人,她们都说不知道。

 

她们跟我一样,都在哭。

 

我跑回房间给晚晚打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我放下手机,没有再做过多的尝试。

 

因为我和她约定过。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一定要随时保持联系。

 

她违反了约定。

 

不,应该说,是我,是我先撕毁了一切。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

 

我只记得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枕头整个湿透了。

 

朦胧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赶快打开手机。

 

我焦急的寻找着,寻找着任何一点可能的蛛丝马迹。

 

……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找了一个多小时,网上没有半点晚晚现在的消息。

 

我的消息倒是更新到了前天。

 

这时候怎么不开了,平时不是挺能开的吗!

 

我翻了翻其他人的。

 

也没有。

 

只有我的。

 

……

 

恶魔盯上我了。

 

我感到一阵反胃。

 

恶魔盯上我了。

 

恶魔盯上我了。

 

恶魔盯上我了。

 

……

 

太好了,恶魔盯上我了。

 

太好了太好了……

 

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赶快抹掉眼泪,跑去浴室洗干净身体。

 

然后把自己打扮的可可爱爱。

 

收拾好行李,穿好外套,我出了房门。

 

她们三个人看着我,问我去哪儿。

 

我说回家。

 

拉姐试着拦我,被我在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对不起了拉姐,我必须要走。

 

这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

 

这次我没有戴上帽子,没有戴上口罩。

 

我在街上惬意的走着。

 

一路上还有几个人回头看我。

 

太好了太好了……

 

我真是太开心了!!!

 

既然恶魔喜欢我,就请专一的喜欢我一个人吧!

 

我回到枝江,回到我和晚晚的小家。

 

我要独自在这里生活下去。

 

放好行李,舒畅的躺在沙发上。

 

换回当偶像时的账号,久违的发了一条动态。

 

“一个魂儿们,我回来啦~”

 

我看着评论区那些熟悉的恶毒话语,开心的笑了出来。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两点水珠。

 

嗯?

 

哦……

 

真是的,我在哭什么啊。

 

明明我多活一天,晚晚就能多安全一天,

 

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抹掉眼泪,去衣柜里换上那些偶像时买的衣服。

 

认真打扫起屋子。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发展。

 

我没有勇气好好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害怕打雷,开始害怕对面楼天台上一闪一闪的光点。

 

害怕第二天早晨在网上出现的,我站在阳台伸懒腰的照片。

 

害怕送外卖的敲门。

 

害怕手机突然接到的电话。

 

我渐渐与这个世界分离。

 

却又不得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为了我爱的晚晚。

 

我只能选择苟活。

 

我开始酗酒,这样才能让我忘记恐惧。

 

我开始自渎,这样才能让我忘记悲痛。

 

烂人。

 

我这么想着。

 

用烂人来形容我真是太贴切了。

 

……

 

今天下午

 

当我看到网上再一次出现了她们的消息之后。

 

我知道,

 

我的使用期限到了。

 

恶魔已经对我失去兴趣。

 

我是一个报废的产品。

 

再运转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我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拉开三个月没有拉开的窗帘。

 

可是……

 

我已经……

 

见不得光了……

 

我知道这是长期生活在黑暗环境下的结果。

 

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我有足够的勇气走出门。

 

晚晚也不会原谅我。

 

她也不会重新变得安全。

 

所以,我准备,

 

结束我的生命。

 

 

 

等等……

 

乃琳当时说的…“复仇”,是什么意思。

 

我从回忆中醒来。

 

短暂的思考过后,我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假设。

 

不可能的,这太无聊了。

 

我告诉自己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罢了。

 

去散步吧……

 

去看剧吧……

 

去听歌吧……

 

……

 

无论我做什么努力,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假设让我越发不安

 

即使是游戏也没办法让我的思维从这上面剥开。

 

不能再回避了。

 

说不定找些漏洞出来就没事了。

 

我开始重新回忆整个事情。

 

慢慢的,那些被我忽视的细节一件件想起,身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我快要被这个假设折磨疯了。

 

竟然没有任何逻辑不通的地方。

 

哪怕是小小的,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一处漏洞都没有。

 

我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几乎找遍了屋子,终于在衣柜底层的盒子里找到了我之前的手机。

 

盒子里还有我的手链。

 

我花了好大力气控制住发抖的手,拔出原来的SIM卡,换上现在用的新卡。

 

充上电。

 

开机。

 

连WiFi。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急促的响着,铺天盖地的信息涌到眼前。

 

我顾不上那些,打开通讯录,拨给了拉姐。

 

“喂,你好。”

 

“拉…拉姐。”

 

“晚晚?!”

 

“是我……”

 

“你终于打电话了……我…我们好想你和嘉然……”她的声音明显染上了哭腔。

 

我心头一紧。

 

“然然不在你们那儿?!”

 

“不…不在啊……我们一直以为她和你在一起。”

 

我觉得两眼一黑。

 

“拉……拉姐,现在能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走的那天,我就在微信里跟你解释过了,可是你从此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消息……

 

“……你从沙发上起来跑进房间后,乃琳就哭着告诉了我们她的计划。”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真是这样。

 

……

 

……

 

在枝江报警无果后,乃琳就开始了她的计划。

 

我只记得她心理学不错,却忘记了她的专业是法律。

 

她比我们都清楚什么样的证据能够定一个人的罪。

 

于是她作了卧底。

 

她假意出卖队友,深入敌营。

 

那些魂蛋没有过多的怀疑她,反而是非常信任她。

 

因为她拿出了我们的居家照。

 

这只有“内鬼”能做到。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没有选择告诉我们,而是让一切自然发生。

 

骗过那帮魂蛋。

 

拉姐说乃琳知道鸟巢演唱会取消的那一天,一个人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

 

演唱会的取消,让乃琳被复仇蒙蔽了双眼。

 

她不断的在那群魂蛋里获取信任。

 

动作之大,次数之多,百密一疏,她终于有了破绽——

 

我发现乃琳在监视我们。

 

嘉然再次被它们网暴的时候,乃琳不在线。

 

当她在网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乃琳在群里破口大骂,明明说好攒一波大的一起暴。

 

这样乃琳就能在完全曝光之前一举把他们都端了。

 

因为有人在群里从来不说话,它们就是藏在暗处享受着窥探漂亮女孩子隐私的变态。

 

这些人不好收集证据,但他们更恶心。

 

乃琳想要一个不留,所以一直在和它们周旋。

 

但没想到它们这么厚颜无耻。

 

乃琳看着然然精神恍惚的样子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于是她开始跟魂蛋们谈判。

 

谈判的结果是让它们亲手拍一张嘉然和乃琳的照片。

 

它们就不再网暴嘉然。

 

乃琳答应了。

 

于是她晚上偷偷带着嘉然去了约好的酒吧。

 

……那群混蛋……

 

它们串通老板在酒里下了药。

 

一群畜生……

 

两个人喝了快一瓶的时候,乃琳觉得不对劲,不太像是醉酒的感觉。

 

她立马付了钱,带着然然跑出了酒吧。

 

回家的路上,乃琳觉得脑子越发不清醒。

 

她发现路灯在跳舞。

 

而且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们,安全起见,乃琳原地找了个酒店,开了间房。

 

……然后……

 

……

 

乃琳说她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喝的比然然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然然还在睡觉。

 

乃琳觉得头疼。

 

看了眼时间

 

她准备叫然然起床。

 

然后她看到了然然脖子上的吻、、痕……

 

接着发现她们俩好像都没穿衣服。

 

……

 

乃琳确认床单上的是血迹。

 

她轻轻撩开被子,然然的大腿内侧也有明显的血和什/么/液/体/干/掉/的痕迹。

 

她一下就哭了。

 

……

 

之后的事情拉姐说乃琳没讲。

 

因为这时候听到我的房间有转动把手的声音。

 

之后……

 

我走之后,然然醒了……

 

然然疯了一样说要找我,给我打电话发现跟拉姐打是一样的关机……

 

接着就一直处在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

 

她们照顾了然然一个通宵……

 

第二天早上,然然突然又特别开心的说要回家。

 

拉姐她们吓坏了,想拦住她。

 

但是没想到然然小小的身体竟然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她又咬又踢,一个不留神,让她跑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

 

“然然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但是网上一直有她的消息。”

 

“能给我发过来吗?”

 

“行,不过有用的应该就一张照片。”

 

“我看看”

 

……

 

一群混蛋。

 

已经开始偷窥嘉然了。

 

……

 

这是……

 

这不是我家吗!!!

 

“我找到嘉然了!!拉姐谢谢你!!”

 

“就知道只有你能找到。”

 

……

 

我立马定了回枝江的机票。

 

太好了太好了,明天晚上就有航班。

 

我看了眼日期。

 

明天是……春节……

 

 

 

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

 

我准备干一件大事。

 

逛了一下午,终于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样式。

 

因为对这座城市不熟悉,基本都是靠着导航逛下来的。

 

嘿嘿,然然,等着我给你惊喜吧~

 

……

 

最后的等待时间总是难熬的。

 

出了机场,已经十一点了

 

我看到手机上说今天枝江夕湖有一场烟花表演。

 

太好了,嘉然一直想看,可惜枝江这里之前一直也没举办过。

 

这次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等到了家里,我就把她骗上天台。

 

楼层很高,这栋楼正好和夕湖只隔一条街。

 

真是绝佳的观景地点。

 

嗯……要是她不答应,我就把她裹进棉衣里抱上去。

 

反正怎么说也得让她看了烟花。

 

……

 

怎么这些出租车都有客啊,果然过年的话人多吗……

 

诶!那儿有一辆!

 

……不好!怎么那儿有个人啊,我得跑到他前面!

 

……不对,裤兜里的东西一跳一跳的,我得按住才行!

 

哎呦我好狼狈啊啊啊啊啊。

 

完了这样跑不快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绝望的哀嚎。

 

果然,还是被他抢先一步了。

 

再等等吧……

 

……

 

……

 

……

 

哎呦终于坐上车了,真不容易……

 

回忆一下刚才的计划……

 

先把然然骗上天台……

 

……

 

……

 

……

 

靠!怎么堵车了!

 

……

 

也对,今天去夕湖那边的人肯定很多。

 

算了快到了,我自己走吧。

 

“师傅就到这吧,多少钱。”

 

“四十八,小姑娘。”

 

“好的。”

 

我火速付了款,朝家的方向奔去。

 

都快十二点了啊啊啊啊啊

 

……

 

我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

 

嗯。

 

来吧!

 

我敲了敲门。

 

“然然是我,我来了。”

 

……

 

怎么没动静?

 

“然然,开门,是我,向晚!”

 

……

 

嗯?

 

不想见我吗?

 

幸好我戴了钥匙,嘿嘿。

 

……

 

嗯?怎么这么黑?

 

然然都不开灯的吗?

 

我顺手把灯打开。

 

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满地的泡面桶和易拉罐

 

脚边还有一堆空掉的酒瓶。

 

然然……你……

 

我感到脊背发寒。

 

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我的消息仍旧停留在一周前。

 

恶魔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休息。

 

拉姐的消息是一天前的。

 

她在公园里打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电话。

 

看来它们放弃我了。

 

说起来,手机上好像说今天枝江夕湖有烟花表演诶。

 

……我记得好久以前,我一直想和晚晚看烟花来着。

 

都好多年没看到过烟花了。

 

不过晚晚应该也不会想要和一个烂人一起看烟花吧。

 

我自嘲的笑笑。

 

算了,还是继续准备自己的葬礼吧。

 

……

 

说是葬礼,其实就是打扮一下而已。

 

我不想让新闻上的自己太难看。

 

哈哈,普通人日常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是仪式了。

 

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甚至还给头发做了保养。

 

这样我的尸体会不会腐烂的慢一点呢?

 

去阳台上把我和晚晚作偶像时最常穿的衣服取下来。

 

我昨天可是有好好洗过呢~

 

那三年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我穿上自己的常服,做到镜子面前开始化妆。

 

努力的回忆着化妆的步骤。

 

手有些生疏,像我第一次化妆那样。

 

弄了好长时间,终于化好了。

 

从来没想过自己化妆能用这么长的时间。

 

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

 

正好,在农历新年之前就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里面是三十七颗粉红色的珠子。

 

和一根断掉的松紧绳。

 

我把珠子一颗一颗的穿上去,最后在断处打上一个结。

 

小心的戴好。

 

好了,得抓紧了。

 

我抱着晚晚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缸里正放着热水。

 

这样我可以舒服一点,还有就是热水应该能确保我可以死掉。

 

看着升腾着的雾气。

 

我想起了自己在宾馆醒来时的样子

 

奶宝缩在床头,一直在在哭,不停地跟我道歉。

 

我看了看自己的下身。

 

感觉天塌了。

 

我知道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可我还是不能原谅她。

 

我气坏了,也绝望透了。

 

于是我要来了一瓶酒。

 

喝了酒就不痛苦了。

 

我天真的想着。

 

那时候,我也像现在一样,看着浴缸里蒸腾着的雾气。

 

不过现在,我不想喝酒。

 

我喝够了。

 

水也放好了。

 

我关上龙头。

 

躺进浴缸。

 

抱着晚晚的衣服,我从地上捡起了准备好的刀片。

 

……

 

哈哈,我猜对了

 

在水里割不怎么痛。

 

为了让看起来是干净的自己多享受一会儿晚晚的怀抱,我只割了一个手腕。

 

扔掉刀片,看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感到无比的轻松与幸福。

 

我捻起一颗珠子,往绽开的皮肤里按。

 

轻微的疼痛?不,那是晚晚的爱意啊~

 

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呢。

 

好舒服啊~

 

我抱紧晚晚的衣服,等着意识消散的那一刻。

 

 

 

朦胧间,嘉然听到向晚在叫她。

 

已经快要死了吧,嘉然这么想着。

 

她想要睁开眼看一看

 

可是怎么都睁不开。

 

似乎是用尽力气勉强睁开了一点,她看到了被血染红的水。

 

血已经流的足够多,她没法看到自己身体的轮廓。

 

嘉然放下心。

 

她成功了。

 

这是她三个月来第一件做成功的事,也是最后一件。

 

她感觉有人抱起了她,她想那应该是死神吧。

 

她想说一句晚晚我爱你,没等张嘴,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向晚抱着嘉然嚎啕大哭,嘉然的身体还温着。

 

她知道那是水的功劳。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时候,嘉然的喉咙抽动了一下。

 

向晚哭着拿出兜里的小盒子,取出一枚戒指。

 

她温柔的为嘉然戴上

 

俯身亲吻她泛白的嘴唇。

 

“我要娶你,然然”

 

向晚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个好重好重的东西狠狠的碾压着。

 

她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嘉然可爱的笑脸,听不到那句朝思暮想的“我愿意”了。

 

 

 

新年的钟声响起,夕湖上空的烟花绽放出绚烂动人的光芒,映照在昏暗潮湿的浴室,为嘉然献上她最美丽的葬礼。

 

 


热度(11)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z衣执 | Powered by LOFTER